2016年1月2日星期六

阿拉伯之春五周年系列(二):叙利亚内战永无休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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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1/1

2011年3月15日 ,突尼斯人民起义推翻本.阿里政权专制政权已有两个月,而埃及的穆巴拉克政权也被推翻一个月,“阿拉伯之春” 已经席卷多国。叙利亚多个城市于当天爆发了“愤怒日”反政府示威浪潮。在首都大马士革及第一大城市阿勒颇的示威人潮约数百人,要求民主改革及释放政治犯, 但是遭到政府保安部队暴力镇压。在叙利亚西南部城市德拉,当地民众为声援于2011年3月6日被政府逮捕的少年而上街抗议,这群年龄介于14-15岁的少 年被逮捕的原因是他们在当地的墙上涂鸦写上“人民要政权倒台”的字眼……

叙利亚民众上街抗议的示威浪潮,在阿萨德政权动用军警的暴力镇压下,冲突日益恶化并引发骚乱。数个月后,暴力冲突已经升级并演变成一场全面的内战,战事持续不断,加上各大帝国主义及区域强权的介入,这场旷日持久的内战也成为了多股霸权势力较量分赃的代理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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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萨德政权反帝国主义?

突 尼斯的本.阿里和埃及的穆巴拉克政权,都是亲西方的独裁政权,当穆巴拉克政权垮台时,叙利亚国营电视台在报道这新闻时打着的标题是“戴维营政权的倒台” 。阿萨德政府当时要叙利亚人民以为埃及人民起义是埃及于1978年跟以色列签订《戴维营协议》的结果,打着阿拉伯民族主义及反帝国主义旗号而且“与人民关 系紧密”的叙利亚政府对人民起义是免疫的,但这显然是阿萨德政权一厢情愿的想法。不久后爆发的反政府示威浪潮,还有阿萨德政权残暴的反应,所揭露的只是这 个政权的反动本质。

阿萨德家族是自1970年哈菲兹.阿萨德策动的政变后,就一直统治叙利亚至今。哈菲兹于2000年去世后,他的儿子巴 沙尔.阿萨德继承其位子当上叙利亚总统。1970年的那场政变,是叙利亚执政党——阿拉伯社会主义复兴党(简称“复兴党”)党内权力斗争的结果,被认为是 党内“务实派”的哈菲兹最后成功铲除复兴党的主要领导人萨拉赫.杰迪德。

复兴党的意识形态,混杂了阿拉伯民族主义、泛阿拉伯主义、世俗主 义、反帝国主义的激进政治思想,其口号“统一、自由、社会主义”,指的是阿拉伯世界的统一,摆脱帝国主义势力控制或干预的自由,而其所谓的“社会主义”, 是强调阿拉伯民族解放、世俗化、阿拉伯世界建立在各族平等基础上大一统的阿拉伯民族主义思潮。

复兴党伊拉克支部于1963年2月在伊拉克 发动政变短暂夺权,叙利亚的复兴党军事委员会也于同年3月发动政变夺权。1966年的一场党内斗争,原本创立复兴党的领导人在叙利亚失势,复兴党分裂为两 派,一派是叙利亚复兴党,一派是伊拉克复兴党。伊拉克复兴党于1968年的一场政变中在伊拉克上台执政。

叙利亚复兴党不民主的统治手段产 生了一个高度集权的政权,军方在各个领域掌控了实权,经历1970年的政变后,这个高度集权的国家变成了阿萨德家族的产业。党、政、军实权都掌控在哈菲 兹.阿萨德手上,他以强硬的手段打击政敌异己,将威胁其统治威权的人士拘捕、折磨并处决。哈菲兹也同时利用博取人民好感的民粹政治手腕,去巩固国内人民对 他的支持。尽管“承袭”复兴党的反帝国主义思想,但是阿萨德政权反帝与否,完全是出于本身利益的靠量。阿萨德政权于1990-1991年海战战争时参加了 美国为首的联军,出兵攻打伊拉克,这肯定跟反帝国主义没什么关系。

阿萨德政权表面上跟以色列为敌,并非阿萨德政权是巴勒斯坦人民解放斗争 的中坚支持者。阿萨德政权于1976年干预黎巴嫩内战,在以色列和美国的默许下出兵到黎巴嫩,打击巴勒斯坦解放组织及黎巴嫩左翼游击武装,并拯救了濒临挫 败的马龙派基督徒为主之极右派政权。阿萨德政权在叙利亚军队所控制的黎巴嫩地区,进行以色列军队所做的事情,那就是不断驱逐巴勒斯坦解放战士,包括巴解领 导人阿拉法特。阿萨德政权还支持其在黎巴嫩的盟友——什叶派保守主义政党“阿迈勒运动”,向巴勒斯坦难民营发动攻击。这不会是反帝反殖的表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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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 为中东地区最专制的政权之一,阿萨德政府只不过是个不择手段去维护本身利益的流氓政权。阿萨德政权对左翼的打压,一点也不手软。叙利亚共产党误信哈菲兹. 阿萨德真的能够如他所承诺的“在可控的政治环境下实现多元化人民民主”之天大谎言,而于1972年加入了阿萨德政权搞出来的统一战线——“全国进步阵 线”,但是不到十年就遭到阿萨德政权的残酷打压。从叙利亚共产党分裂出来的地下政党“共产主义行动同盟”(于1981年改名为共产主义劳动党),所遭受的 命运更加凄惨,一建党就被镇压。1980年代的反共镇压行动中,近1000名共产主义劳动党成员被囚禁及受到酷刑折磨,当中数百人被囚禁时间长达10到 20年。

阿萨德政权在过去十多年来,在经济上展开新自由主义经济改革,促成了贪腐朋党资产阶级的发展,以及社会不平等的日益恶化。巴沙 尔.阿萨德的表弟拉米.马赫卢夫是叙利亚最富有的人,也是该国最有权势的人之一。阿萨德家族中的亲朋戚友们都在经济改革中变得大富大贵。形成最贪腐朋党资 产阶级的另一端,是失业、工业没落及贫困的扩散。社会愈来愈不平等所造成的矛盾,是2011年叙利亚人民起义的火药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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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翼政治的缺席与伊斯兰主义反动势力的崛起

阿拉伯之春人民起义浪潮,后来演变成保守反动伊斯兰主义政治在多个国家的“崛起”,是阿拉伯民族主义失败及左翼政治缺席的结果。

伊斯兰极端主义成为阿拉伯之春的政治收割者,是过去多年来专制统治的结果。左翼政治力量的薄弱甚至缺席,也是造成伊斯兰极端主义肆虐的因素之一。

以 阿拉伯复兴党及纳赛尔主义为代表的阿拉伯民族主义,是二战后直到1970年代末在阿拉伯世界最有影响力的政治思潮,对中东地区带来极大的冲击。但是,批上 “阿拉伯民族主义”外衣的政权,都是通过军事政变上台,而且在执政期间实行手腕强硬的专制统治,将更为激进的左翼民族主义及共产主义思潮给镇压下去。在高 压专制的统治下,宗教政治思想及政治组织却得到了发展的空间,并为后来的形势起了关键作用。

宗教极端主义的繁衍,也跟帝国主义势力扩张的 策略紧密联系在一起。冷战时期,美国支持伊斯兰原教旨主义在中东地区的扩张,目的旨在抑制阿拉伯民族主义及左翼政治力量。当年立场亲美的安瓦尔.萨达特为 了挫败纳赛尔主义思潮,释放了囚禁在监狱的穆斯林兄弟会成员,让穆斯林兄弟会重新组织起来。尽管受到政权的严密监控,穆斯林兄弟会却能够在穆巴拉克执政时 期迅速扩张,除了在政治上制约了左翼思想,而在社会经济上穆斯林兄弟会开办的学校和诊所正好填补了新自由主义经济改革所造成的政府失责。美国及其在中东的 盟友通过与伊斯兰极端主义势力的合作,去粉碎激进民族主义与左翼政治力量,为后来这些极端主义势力演化为一股重大威胁打下了基础。

巴沙 尔.阿萨德子承父业上台执政后,鼓励最反动的伊斯兰教派——萨拉菲主义在叙利亚扩散,以为可以通过宗教化的发展对民众“去政治化”,从而平息新自由主义经 济改革所引起的社会躁动。不过,如此的做法非但没有让阿萨德政权得以长治久安,反而爆发社会政治革命危机时,让极端主义反动势力获得滋长的空间。

当 叙利亚爆发人民起义后,阿萨德政权所做的一切,就是要尽所能地制止世俗主义且民主的政治力量之发展。阿萨德政权对早期人民起义以青年人为主的组织者所进行 的打压,是极为残酷的。数以千计的世俗主义反对派人士因此被囚禁。与此同时,阿萨德政权却释放被囚禁在监狱中的极端主义圣战分子。阿萨德政权为伊斯兰极端 主义在叙利亚扩张打造了种种有利的条件,无非是要让人民起义变质,将一场世俗的、非宗教化的、民主的起义,变成教派之间的冲突。为极端主义繁衍提供了温 床。阿萨德政权想给人打造出来的印象是,叙利亚内战是宗教极端主义的反对力量跟世俗主义政权之间的决斗。伊斯兰极端主义武装势力在中东的崛起,美国帝国主 义在中东的战略难辞其咎,专制的阿萨德政权也是帮凶。

事实上,“伊斯兰国”(ISIS)极端主义武装力量的冒起,对深陷内战危机的阿萨德 政权来说,简直就是“救命稻草”。ISIS跟其它叙利亚反对派为敌并发生冲突,让叙利亚政府军有喘息空间。再加上ISIS高调地施展残暴手段,让阿萨德政 权有借口去诱惑西方势力改变对其态度,诱使西方势力跟叙利亚政府军形成打击ISIS的合作伙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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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结阿萨德专制政权是打击宗教极端主义的关键

阿萨德政权是叙利亚极端主义势力持续壮大的主要原因。阿萨德政权对民主起义的残暴镇压,为努斯拉阵线及ISIS等伊斯兰极端主义组织提供了发展的空间。

要解决努斯拉阵线及ISIS的威胁,就必须根除造成人们加入这些极端主义组织的原因。只是一味靠军事行动是不可能根除极端主义及恐怖主义,反而会衍生更多的恐怖。终结阿萨德家族的统治,是消除叙利亚境内极端主义繁衍的至关重要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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