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
时间：不重要
地点：狭窄且扭曲的空间
人物：甲、乙、丙
1
Elmo song。
2
灯亮。
丙象木头人似的站在台中央。甲与乙坐在椅子上。甲与乙皆被系上绳子。三人紧闭着眼睛。
铃声响。三人睁开眼睛，伸懒腰，打哈欠。
铃声响。甲、乙站起来，甲、乙、丙一起刷牙。
铃声响。三人洗脸。
铃声响。甲、乙坐下。
铃声响。三人吃饭。丙的左手忽然伸到前面，丙的右手狠狠打了左手一下。
铃声响。三人停止吃饭。甲、乙站起身，开始工作。丙监视甲、乙。
铃声响。甲、乙停止工作，坐下。
甲哭丧着脸很痛苦似地伸展他的手脚。乙悠然自得地坐在那儿冥思。
甲起身，四处张望，双手四周摸索。
甲： （皱眉、痛苦状）喂…喂…你不觉得这里非常不舒适的吗？
乙： 怎么会呢？你看不到我是那么的悠游自在，舒舒服服坐在这儿？
甲： 哎哟！你不觉得这里很狭窄的吗？
乙： 不会，怎么会窄呢？
甲： 不会窄？你看……你看……我……我可很难移动啊！好辛苦啊！
乙： 你习惯了这里的环境就不会觉得辛苦了。
甲： 我…我…被憋在这儿也不知道多久了，好辛苦，真的好辛苦。我实在是忍受不住了。
乙： （拍拍甲的肩膀）你知道吗？你可要学会接受，接受这个事实，接受这个地方，接受这个世界，接受这种环境，懂吗？
甲： 但是，我要活动，我要离开这个鬼地方！（甲起身）
（丙用力拉绳子，把甲拉回座位，迅速走到甲身后，右手用力打在甲的头上，甲又静了下来。）
甲： （喘气）我要出去，我不要留在这里。
（丙用右手使劲推甲的头，再走回原位。）
甲： （顿了一下，低头）唉！（叹气，摇头）
乙：（靠近甲，拍甲的肩膀）这儿没什么问题，一切都美好。有问题的是你。你才是问题，懂吗？
甲： 也许你说得对。是我错了。一切都是我的错！（停了一下，忽然起身）但…
（乙迅速地刮甲一巴掌）
甲： 哎哟！你想怎样？
乙： 我问你想怎样才对！你疯了吗？又想乱来？
甲： 我…我又做错了什么？
乙： 我不是跟你说过，别乱动，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甲： 我只不过想大声呐喊，发泄我…我心头的那股闷气。
乙： 呐喊？你不想活了？万一吵到别人怎么办？吵到别人还事小，若是得罪后头的那位老兄，你可有得好受了，你肯定被他揍个痛快。
甲： 这样，我真的想离开这里都不行吗？
乙： 想？你想都别想？我告诉你，如果给他（手指指上）知道了，你连动一动手指都不行了，那岂不更糟？
甲： 那，我真的想出去外边…
（乙用手掐住甲的脖子）
乙： 还说，给人听到可麻烦了。
甲； 不吐不快啊！我真的被憋疯了。永远走不出这个鬼地方，吃饭总是要定时，睡觉要获批准，大便要获得指示……
乙： （用手掩住甲的嘴巴，左盼右顾）别再说了！别再说了！
（甲挣扎一阵子后，静了下来，乙松开手。）
3
（甲忽然嗅到某种味道，用手掩鼻。）
甲： 哦！好臭！
乙： 什么？我没放屁！
甲： 不是你的臭屁，是这儿真的好臭！
乙： （探头用力吸气）臭？没有…没有啊！这哪儿有臭？喂！你又胡言乱语了？！
（丙已走到甲后面，用右手将甲推倒在地上，再用脚狂踢甲。）
乙： 都跟你说了，不要乱说话嘛！看！又被打了。
甲： （不服气）真的很臭嘛！
（丙又狂踢甲。）
甲： 哦！哎哟！哦！没有臭！没有臭了！……好香！好香啊！这儿好香啊！
（丙停手，走回原位。）
乙： 哼哼！这回你可学乖了呀！
甲： （喘气）但是，真的很臭！
（乙迅速用手掩着甲的嘴巴，左盼右顾，阻止甲发出声音。）
乙： 嘘…还讲？真的没死过。等下连我也被打。你霉就算了，可别连累我啊！
甲： 我还是要说的是，这味道一直以来都存在着。似乎…似乎我从出世时就闻到，真的好恐怖。
乙： 你都说一直以来都存在着，还要嫌什么臭？都闻了那么多年，还臭什么？臭就要被打（回头望望丙），你说臭还是不臭？
甲： 我是觉得恐怖啦！好可怕啊！
乙： 恐怖？既然你一出世就存在，就没什么恐怖啦！你看你老祖老父老母也是生出来闻着这种味道闻到老到死，还不是这样，有什么恐怖？有什么可怕？如果被后头的老兄痛打折磨才真够恐怖哩！还是把你进一步隔离，虐待你，替你洗脑，这岂非更恐怖？还敢说臭吗？恐怖哦？
（甲喃喃自语。）
4
甲： （向乙）嘘！喂！你可知道这鬼地方之外的世界是怎样的？
乙： 什 么鬼地方？这可是好地方。嗯，外边世界我就没去过，也不需要去啦，反正去过的人都说，跟这儿一样，没什么两样，嘿，都这么好！唉，要出去可要花上好多力 气，还有路途凶险，还是不去的好。花一大把无谓的力气去冒你生命的大险，又不担保能够到达目的地，何苦？其实，外边也没有什么特别。
甲： 谁说外边什么都没有？
乙： 有！ 是什么都有！是外边有的，这儿都有了，真的没什么不同，没什么特别。你看不到这儿什么都有吗？你有生命，有空气给你呼吸，有水给你喝，有食物给你吃，有地 方给你大便，有亲情，有爱情，还有我这个朋友，还不够吗？丰衣足食，无忧无虑，遍地黄金，飘然自在，还要强求什么？除了你，整天在那儿不知所谓，胡言乱 语，怨天尤人，结果就常常被揍个遍体鳞伤，呜呼哀哉！
甲： 但是，我还是想出去。
（丙走到甲后面，把甲推倒在地上，隔空电击甲，再掐住甲的脖子，甲痛到尖叫，伏在地上喘息。丙停手。）
乙： 出 不了啦，外边比这儿危险多了，危机四伏，困难重重，分分钟没命，毒蛇、猛兽、豺狼、狂风、暴雨、雷电、冰雹，随时被弄个遍体鳞伤，没葬送掉你的贱命已算你 走运了。再说，你可能连走出这儿都不行哩，还没动身就被揍到四肢残缺，还能去哪里？外边真的不值得你去，只有超级大笨蛋才会冒这笨险，人人都这么说的，你 不信别人吗？那也得相信他啊！（手向上指。）
（甲看看上方，然后低下头，若有所思。）
5
（警号响起，扩音器传出声音，甲和乙长跪着，举起双手，丙走上前检查两人，搜他们的身。）－ Disco Light
甲： （向乙）喂！发生了什么事？
乙： 恐怖份子入侵啦！这是例行检查，没什么的，等一下就没事了，这里的保安系统是最完备、最精制，也是最可靠的。
甲： 可是，我还是很怕！
乙： 怕？怕什么？
甲： 这位老兄搜我的身搜得好恐怖、好可怕！
乙： 别胡说八道！他是在执行任务，他是保护我们的，你要绝对相信他！
甲： 但是…
乙： 嘘！别再乱讲话。这是非常时刻，不可乱讲话，否则性命难保。
甲： 我…
乙： 嘘！忍耐一点，会过去的。
（警号声停。丙停止搜身，走回原位。）
6
(甲从身边的袋子掏出一堆纸飞机，然后把纸飞机一只一只向外抛去。)
乙： 喂！你又干什么傻事？
甲： 我要把我的困境告诉外边的人，我实在忍受不住了，我要把我的心声传播出去。
乙： 你发疯了！你要向外边的人传播不良讯息？没死过呀？
甲： 外边一定也有像我一样，被憋得透不过气来的人，我要得到他们的回响。
乙： 这是造反啊！糟糕…
(丙已走到甲后面，把甲压在地上，用右手电击甲，甲狂呼救命，乙闭目摇头，丙将纸飞机搓成一团，甲欲夺回纸飞机不果，丙继续电击甲，直到甲静下来。丙走会原位。)
7
甲： 唉！难道我就这样渡过我的一生。
乙： 所 有人都是这样过的啦！他们也还不是这么开心。只有你啊，整天胡思乱想，小心被后头的大哥抓去洗脑，到时你什么知觉都没有，看你惨不惨？嗯，也许被洗了脑的 你不会有这么多烦恼才对，可能是好事来的。喂，别想这么多了，外边的世界还不是跟这里一样，你还要挣扎什么，还不是苦了你自己？
甲： 也许我真的要满足于这一切。
乙： 对！对！你会这么想就好了。还不满足吗？至少你还活着，有得吃，有的睡，有得大小便……
甲： 不过，有时还是会感到不安、痛苦！
乙： 这世上有种绝技叫作伪装，如果你不会的话，我可以授你一两招，也许已够你掩饰你的痛苦。
甲： 哦？（点点头，皱眉，若有所思。）
8
甲： 咦，我好饿啊！
乙： 嘘，别这么大声，你忘了这个在这里可是敏感话题啊！
甲： 是！是！我知道。唉…不过真的的饿啊！怎么今天的食物这么迟还没送来？
乙： 忍耐一点吧！又不是没得吃，迟一点罢了，饿你不死。别再胡闹了，这是敏感课题，不要这么张扬，行不行？
甲： 哎哟！我的胃快被胃酸溶解了！
乙： 嘘！
甲： 嘘什么？但是，我忍受不住了。我快饿疯了！
（丙走上前用右手把甲按在地上，隔空电击甲，丙的左手欲造反，却被右手电击，甲趁隙抓住丙的右手，并与甲角力，却被丙击倒在地上，丙继续电击甲。）
甲： 哎哟！哎哟！我不饿了！我不饿了！哇！我很饱，食物好丰富啊！
（丙停手，甲在地上喘息，乙摇头冷笑。灯暗）
9
灯亮。歌声(Suara Rakyat)响起。
（甲 和乙长跪着，双手放在身后，甲皱着眉头，一幅沮丧的样子，乙面无表情地傻笑。丙举着右手，左手放在身后。甲痛苦挣扎，乙脸泛泪光地大笑。丙的左手经过一番 用力挣扎拉倒身前，然后，左手经过纠缠，用力把高举的右手拉了下来，然后徐徐举起左手……甲和乙忽然双目发亮，似乎看到了希望……）
灯转红，国际歌响起。灯渐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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