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这首歌>
/安那琪
完稿于2006年4月
我们是否曾经传唱这首歌？
我们是否已经遗忘这首歌？
也许这不是这个年代的歌，也许有人不想它成为这个年代的歌。
一首被关押在孤独中的歌，会有释放的一天吗？
时间：不重要
地点：一个黑暗的监狱
人物：
长官1642
狱卒1789
狱卒1905
囚徒1848
囚徒1871
囚徒1917
囚徒1949
囚徒1968
1． 幽灵
(人哼出来的) 歌声哼着国际歌前面4句。
(灯亮。
长官1642木讷地站在台中央。忽然间神情变得紧张，在台上左右徘徊。)
1642：狱卒1789、1905，快进来！
(狱卒1789和狱卒1905走出来。)
1789： (右手向右前方伸直作敬礼状) 狱卒1789向长官报到！
1905： (右手向右前方伸直作敬礼状) 狱卒1905向长官报到！
1789：长官，有什么吩咐？
(1642面有难色沉思一会。)
1642：我又听到那首歌了。你们两个快点去查个究竟，看看那首歌从哪里传来，是谁在哼唱着。抓到那个人就把他带到酷刑室，关上他一个……七……八九天的。这种事情不能在这里发生。如果那首歌给其他人听到就不好了。我不想我监管的监仓出现什么状况的。
1905：长官，那首歌？有人又在哼吗？怎么我没听到？
1789：长官，我们上两个月把那个在大便时哼这首歌的犯人1792揪了出来，带到去酷刑房受罚两个星期，结果受不了死去了。现在他所在的7号牢房里的犯人都变成惊弓之鸟，哼一声不敢了。怎么现在又有人在哼？
1905： (向着1789) 那是7号牢房里的犯人知道而已呀！还有其它牢房里的犯人都不知道这事情。
1789：说得也对。看来，我们要不给每个牢房里的犯人来个警告，他们也不会怕。
1642： (不耐烦) 好了。别打岔我的。这里我最大，你们都听我的。我现在叫你们去调查看是谁在哼那首歌。还不快快去？！
1905：噢，是的，长官！……嗯，不过……
1642： (打岔) 不过什么？
1905：不过，长官，我们现在听不到那首歌，又怎么知道从哪里传来，是谁在哼？！
1642：你的脑袋生锈呀？！就是不知道，才叫你们去调查！我跟你们说，不管怎样都要找出是谁来！最好就在他还没哼出来时就逮住他。如果他哼了出来，我管你们用什么方法都要阻止他把那首歌哼完！不然，去酷刑室的是你们！
1789：噢！是的，长官！
1905：长官！不过……
1642：你又不过什么？要跟我过不去？
1905：不是的，长官！不过，长官，为什么一定不能让他把歌哼完？难道真的那么可怕吗？
1642： 我真的不能不怀疑你脑袋生锈了！你在学校里教官没有教过你吗？那首歌是禁歌，是敏感歌曲！听到吗？是--敏--感--歌--曲！既然是敏感歌曲，是禁歌， 当然就不能唱出来，连哼都不能哼！知道吗？！如果，哼了出来，后果可大可小。那是一首召唤幽灵的邪恶歌曲。它召唤这对我们这个最可敬的国家带来恐怖灾难的 邪恶幽灵，所以我们不能够让人唱出这首歌。如果有人把那首歌哼完，那真的是我们可敬的国家的一个天大灾难。如果事情发生在我们这个牢房里头，你跟我都别想 干了，可能连性命能不能保住都很难讲！夭！
1905：噢！明白，长官！
1642：明白了，还站在那儿？是不是脑袋明明就是空白了？！还不快去执行指令？！
(1789和1905向1642敬礼后，匆匆退下。1642继续焦虑地在台上徘徊。
灯暗。)
2． 罪名
(灯亮。
囚徒1848、囚徒1871、囚徒1917、囚徒1949和囚徒1968，在台上一字排开。1789和1905相距一段距离，站在五个囚徒前面。)
1905： (大声喊道) 传犯人1848！
(1848向前踏步，站在1789和1905中间。)
1789： (看着手上纸张朗读) 犯人1848，你涉嫌密谋造反，企图推翻合法政府，叛国。经过国家安宁部深入调查，已经掌握你企图在和平广场上唱出那首歌的计划，所以成功在你阴谋得逞 前，把你捉拿归案。我们有理由相信你是威胁国家安全的危险人物，所以根据<防范恐怖主义先发制人法令>第74条，你将被收押拘留在这里，直到 你完全悔改，再经过操行委员会鉴定你不再存有造反思想为止，才能够获得释放。犯人1848，你清不清楚？
1848： (一脸无奈) 我清楚。
1905：好。退下！ (大声喊道) 传犯人1871！
(1848退回囚徒行列。1871上前。)
1789： (看着手上纸张朗读) 犯人1871，你涉嫌叛国，密谋造反，企图推翻合法政府，并在街上散布印上那首歌歌词的文件，煽动群众，企图误导群众憎恨政府，制造社会恐慌。经过国家安 宁部调查，已经确定你要建立一个不是由现行合法政权领导的无国家社会体制的意图。所以，你胆大包天，无法无天，天地不容，天诛地灭。根据<防范国家 合法政府垮台强权镇压法令>第412条，你可能面对最高无期徒刑。鉴于国家安宁部认为你有改过自新的可能，就暂时不把你控告上法庭，先把你无限期拘 留在这里，待操行委员会观察。至于，你的命运如何，将在两年后的操行委员会审查会议上定夺。犯人1871，你清不清楚？
1871： (苦笑) 清楚。
1905：好，退下！ (大声喊道) 传犯人1917！
(1871退回囚徒行列。1917上前。)
1789： (看着手上纸张朗读) 犯人1917，你涉嫌藐视合法政府，出言中伤合法政府的合法领导，在群众间散布憎恨合法政府的言论，还在一个密封房子里头的非法集会上高唱那首歌，煽动群 众造反，企图推翻合法政府，意图建立一个暴民当权的无国家社会。经过国家安宁部的深入仔细调查，长时间监听监视你的言行，已经鉴定你的思想、言论、行为和 举止，已经深深威胁到合法政府的稳定，而且还发现你冲凉大便时都喜欢哼着那首歌！所以根据<防范国家崩溃佛跳墙法令>第64条把你逮捕归案。 现在把你拘留在这里，等候操行委员会发落。如果你愿意签署悔过书，并接受洗脑改造计划，那么你就可以获得释放的机会。犯人1917，你清楚不清楚？
1917：你说什么？
(1789刮了1917一巴掌。)
1789： (愤怒) 我问你清不清楚？
1917：清楚又怎样？不清楚又怎样？
(1789再刮1917两巴掌。)
1789：我问你问题，你就回答我！清不清楚？
1917：我能说不清楚吗？
(1789再刮1917三巴掌。)
1789：我问你问题，你就回答我！不要问回我问题！
1917：清楚不清楚，不清楚又清楚，我也真的被搞到不清又不楚。
(1789猛拍了1917得头一下。)
1789：你找死？
1905：犯人1917已经说了至少七次的清楚。可以退下！
(1789瞪着1905。)
1905： (大声喊道) 传犯人1949！
(1917退回囚徒行列，1949走前。)
1789： (看着手上纸张朗读) 犯人1949，你涉嫌串通造反份子，策划恐怖活动，企图暗杀合法政府最高领导。经过国家安宁部突袭检查你的住家，发现你收藏了一张写有那首歌之歌词的纸 张。所以，根据<防范不文之物现形人前快刀斩乱麻法令>第530条，把你拘捕归案，并充公你的一切信件和财产。操行委员会将对你进行意识形态 测试，如果过关，就把你继续拘留三年，进行社会行为再改造计划；如果意识形态测试不过关，就把你送去良心焚化院，以活生生焚烧方式，进行人道毁灭。犯人 1949，你清楚不清楚？
1949： (面目慌张地全身抖擞着) 清…清楚！
1789：说清楚，要清楚点！
1905：好，退下！ (大声喊道) 传犯人1968！
(1949退回囚徒行列。1968上前。)
1789： (看着手上纸张朗读) 犯人1968，你涉嫌潜入作为国家传播机关的由国家真理部所管辖的无线电台，企图在大气波播放那首歌，意图制造社会动荡不安，颠覆合法政府的合法统治。经 过国家安宁部的证据搜集，证实那片录有那首歌的光碟为你所有。根据<防止信息广泛流传无情封杀法令>第513条，你将被无限期拘留在这里。另 外，国家安宁部部署在你家睡房里的密探发现，你在每晚睡觉时在梦中哼着那首歌，这是滔天大罪，唯一的刑罚是人道毁灭。但是，我们合法政府的伟大最高领导 人，永远是那么慈悲为怀，爱护生灵，决定不把你控上法庭，而把你无限期拘留在这里，接受操行委员会的频密监督，并进行梦想重组计划。如果梦想改造计划成 功，你可以在这里安享终老；如果，梦想改造计划失败，就直接送你去良心焚烧院，以活生生焚烧方式，进行人道毁灭。犯人1968，你清不清楚？
(1968沉默。1789敲一下1968的头。)
1789：你在做梦呀？
1968：到底是你在做梦呢？还是我在做梦？
(1789打了1968两巴掌。)
1905：快说你清楚呀！
1968：我当然清楚…… (举起左手喊道) 叛逆万岁！颠覆万岁！造反万岁！(准备开始唱) 起来……
(1789把1968拉倒在地上，然后用脚猛踩1968。1642上，1789停止踩踏，1789和1905向1642敬礼。)
1642：怎么搞这么久还没搞好？ (望着地上的1968) 这个犯人在做什么？
1789：他不肯说清楚。所以，我用非常有限度武力来教育他。
1905：犯人1968已经说了一次清楚。我亲耳听到。
1789：但是，犯人1968高喊干扰国家安宁的口号。而且，还要开始唱那首歌！
1642：唱那首歌？才刚来到这里就要唱那首歌，这是对这个圣洁地方最污秽的亵渎。他唱到哪里？
1789： (迟疑一下) 前面两个字。
1642：两个字？！好呀！就把这个犯人单独关押在“伸手不见五指孤零零囚室” 两个月，才送他回大牢！
1789/1905：是，长官！
1642：其他的人，现在就送去五号牢房！
1789/1905：是，长官！
(灯暗。)
3． 困兽
(灯亮。
1848、 1871、1917、1949和1968五人在台上四处快步走动，一下子在台的右方，一下子又钻去台的左方，或探头张望，或触摸墙壁，或搜索地上，似乎在 寻找什么的。1848耳朵贴着台上墙壁，好像在探听着什么的。忽然，1848停在墙上某个地方，向其他四人打个信号，其他四人也把耳朵靠在同一个地方。)
1848：嘘，你们听到吗？
1949：听到什么？
1848：听到这个呀？
1871：这个什么？
1848：我们的这首歌。
1917：有人在唱这首歌吗？
1848忽然间弹开，跑到台中央，把耳朵贴在地板上。其他四人也跟随着1848如此做。
1868： (兴奋地) 又听到了什么？
1848：你们注意听？
1917：嗯。我们这首歌的回声。
1848：是，是回声，是飘荡了一百多年的回声。
1949：回声怎么能够飘荡到一百多年？
1871：你没听说过能量守恒律吗？
1968：这跟能量守恒律有什么关系？
1848：没有关系？管它跟那个什么能量守恒律有什么鬼关系？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站了起来，用手指一个一个地指着其他四人) 你，你，还有你，跟你，都听到了这首歌。
(其他四人也站了起来，五人散开，在台上快步走了一阵，坐了下来。)
1917：奇怪？怎么会有这首歌的回声在这里？
1968：我知道，能量守恒律！
1848：都说跟什么能量守恒律没有关系了。
1968：那么是什么？难道是鬼？ (然后扮鬼怪状) 呜……呜……
1871：别傻啦！嗯，会不会是来自别的牢房的犯人在哼着那首歌？
1917：有可能。这里有这么多间牢房，关押了不知多少人，有人哼唱也不出奇。再说，关押在这里的人，有谁不会唱这首歌？
1949：是会唱呀！只是有谁敢唱？ (指着1968) 这位朋友在刚进来的时候，也不是要大展歌喉唱这首歌的？哪里知道，唱不到才那两个字，就被狂踩，还被单独关押在“伸手不见五指孤零零囚室” 两个月。可真是吃了不少苦头哟。
1868： (不服气) 要不是我那天先喊了三句口号，可能一句甚至两句都能唱出来了。
1949：哇！你还敢唱两句哟，这是一年半的孤零零单独囚禁哟。
1871：是的，这里的人也许都不敢再唱这首歌了。就算唱，也别想说一段都能唱完。
1949：是哟。我听说隔两间的7号牢房，四个月前有个犯人，在大便时哼了两句，就有狱卒冲进厕所，把他狠狠地揍了一顿，还带去酷刑室，不到两个星期就死去了。他那恐怖的惨叫声，还回荡在整个监狱很久呢。
(空气中传来一阵阵的惨叫声，五人不寒而栗)
1871：是的。我听说过，在这监狱里唱得最多的，是隔壁4号牢房的一个犯人。据说，半年前的某一天晚上，那是一个寒冷的晚上，牢房中的人都冻得要僵死了。那个犯人原本缩在牢房的某个墙角，忽然间，他就哼起了这首歌，哼了整整一段。
1917：一段？连副歌也哼了出来？
1871：嗯，是的。
1968：后来怎样了？
1871： 狱卒冲进4号牢房，把那个犯人狠狠揍了一顿，揍到他昏死过去。那个犯人被送到酷刑室，三个星期后回到4号牢房。但是，他好像失忆似得，完全不认得牢房里其 他的犯人，也不再和任何人说话。每天只会呆呆地缩在墙角，自言自语地不懂在说些什么的。4号牢房里的人，也被吓坏了。
1968：真可恶！那些人还是不是人来的？连唱歌都要被折磨到这样？
1949：唱歌可以，但是唱这首歌就不可以。
1848：我听说9号牢房里的一个犯人，他甚至还唱了将近两段，嗯应该是一段半，因为第二段的副歌，他还唱不到，就被狱卒制止了。据说，他当时还是在晚上睡觉时间唱的，结果9号牢房和隔邻几个牢房的犯人都被这首歌惊醒了。
1917；这个有趣。
1848：但是，被逮住就没有趣了。你们知道吗？当时，狱卒不仅把那个犯人狠狠揍一顿呀。那个犯人被揍的时候，还要继续地唱，结果狱卒用撕烂枕头的棉花塞你他的喉咙阻止他唱。
1968：那个犯人真令人佩服，我向他致以最崇高敬意；那些狱卒真是令人唾弃，我鄙视他们！
1871：那个犯人后来怎样了？
1848：他也被送去酷刑室，被折磨了整整六十天！他回到牢房后，喉咙一点声音都发不出了。还有，他的眼神流露着恐怖的情绪，整天就是呆立在牢房里，好像不用睡觉似的。9号牢房里的人都不敢接近他。听说，他在六个月前的某一天，从站立的姿势倒下了。眼角还流出紫色的血。
1949：哇！好恐怖哟！
1917：9号牢房的那个犯人是个烈士，我虽然不认识他，但是我为他而感动。
1968：这个9号牢房的犯人还不算什么啦？你们知道吗？我在被单独关押的时候，跟隔壁也是被单独关押的犯人交换的信息中，听到一个更令人振奋的故事。
1871：那是什么故事？
1968：十年前，10号牢房的一个犯人把这首歌，整首完完全全的唱完！
(1848、1871、1917和1949眼前发亮，跳了起来)
1917：哗！有这样的事？！
1968：是的。那时还是在全体犯人召集聆听国家最高领导人训话的大会上。
1949：这更神奇了！
1968：当时，操场上的电视大荧幕正播放着最高领导人谈话的录影，好像是在谈关于什么贯彻爱心社会的效忠伦理，和打造和谐社会所需要的绝对服从什么的。
1917：这个我们没兴趣。我们要知道那个人唱这首歌的经过。
1968： 嗯。据说，当录影播放的一半的时候，列队整齐的犯人中，传来了清脆明亮的歌声，是这首歌的歌声。集会的犯人群众马上掀起一阵轰动。警号马上响起，装扮象铁 甲威龙的狱卒镇暴队冲进操场，拿着棍棒向犯人们乱打，被打倒在地上的犯人都被马上带走。但是，这首歌还是继续在操场上回荡，还盖过了警号声、狱卒的呼喊声 和犯人们的惨叫声。
1949：有抓到那个人吗？
1968：当然有抓到。那个人站在10号牢房犯人的队伍中。10号牢房的队伍正好站在操场中央。狱卒镇暴队打到操场中央时，那个人也差不多把这首歌给唱完了。
1949：就是说，他其实还没唱完。
1968：狱卒抓到他时，他还继续唱。狱卒用棍棒对他狂揍，他还是唱到最后一个字，才倒在血泊中昏迷过去。
1871：好一个烈士！
1968：他被狱卒抬走时，还有气息。但是，自此之后，没有人再见到他。后来，犯人们是在监狱的广播系统中得知那个人被送去酷刑室十天后就死去。
1848：这就叫死得轰轰烈烈吧！
1968：可是，有一件事我还是弄不清楚。据我被单独关押时的那个邻居告诉我，他那天在操场上把这首歌的六段歌词全部唱完。这首歌不是只有三段吗？哪里跑来六段了？
1917：那是原版，是六段的。
1871：我们的东方版唱的是原版的第一、第二和第六段而已。
1968：噢，原来原版有六段的。我就真的没听说过。
1871：这里应该没有多少人会唱原版，但是我就会哟。
1949：真的？
1871：不信？
1968：嗯，你怎么会唱这首歌的原版？
1917：你们不知道吗？1871是出生在拉雪兹神甫公墓，最后的公社烈士战死的墙壁下，所以他就会唱。
1871：我可以唱出来给你们听！
1949： (瞪大眼睛) 唱出来？不是吧？你敢唱出来？
1871：我为什么不敢唱出来？
1848：你不是不知道后果吧？
1871：我们都知道我们所做的一切会带来的后果，我们在进来这里之前，都知道我们因为在外面所做的一切，都会导致我们进来这里。我们都知道后果，但是我们可以改变结果。
1917：但是，现在时机未到。
1871：时机？我就是在外面等时机，等了太久，结果等到进来了。你们不是不知道，是我叫大家等待11月7日的到来，但是大家还没等到那一天，一半准备行动的人，失踪的失踪了，被谋杀的被谋杀了，背叛的背叛了，进来这里的也进来这里了。
1917：我们就是不想在白白牺牲。我们必须待适当时机的到来。
1871： 我就是要创造时机。没有人牺牲，就不会有时机。过去，现在，还有未来，每一个为了这首歌牺牲的人，都不是白白牺牲的。4号牢房、7号牢房、9号牢房，还有 10号牢房那位无名的犯人，他们都没有白白牺牲。你们听不到他们的歌声仍然回荡在这里吗？他们的歌声，穿透了这里的每一道墙，钻进每一个等待解放的心灵， 为的就是要找到一把回响的声音，创造一个让这座监狱倒下的时机。
1917：是的。我很清楚。我们其他人都很清楚。只是，我们也不能贸然行事。
1871：但是，现在我就要唱出这首歌。你们不是很听听有六段的这首歌的原版吗？
1968：好！我想听！
1848：我也很久没有亲耳听到这首歌了。刚才飘荡在这个牢房中的回音太薄弱了。我们需要由人的嗓子中唱出这首歌。
1949：我没有异议！
1917：既然我们都反对合法政府阻止我们唱出这首歌，我没有理由要阻止你唱这首歌。虽然我不同意你现在唱，因为这是冒险的做法，但是我不可能剥夺你唱歌的自由！要唱的，就要唱到最大声！
1871：好的。谢谢你们的支持。准备好了吗？
1848：我们洗耳恭听！
(气氛顿时变得沉重。五人凝固片刻。)
1871： (引吭唱) Debout, les damnés de la terre；Debout, les forçats de la faim；
La raison tonne en son cratère；C'est l'éruption de la fin......
(1789 和1905拿着棍棒冲了出来，把1871拉到在地上，用棍棒狂揍1871，1871惨叫。1917和1968上前阻止两个狱卒，却被1789一下子击倒在 地上。1848也上前阻止，却被1905击倒在地上。1949迟疑了一阵后，准备上前阻止。1789和1905怒目瞪着1949，1949向后退，缩成一 团。
1871站起来反抗，跟两个狱卒力拼。最后，1871不敌，被打倒在地上，昏迷过去。1642随后出来。1789和1905向1642敬礼。)
1789：报告长官，我们抓到哼那首歌的人了。
1905：他不是哼啦，他是唱！
1642：嗯。他唱了多少？
1789：他唱了四句。
1642： 把犯人抬去酷刑室，关他在那里四个星期。还有，把他被折磨的惨叫声，通过监狱广播系统，播放到每个牢房，让其他犯人都听到。谁要是敢唱出那首歌，这就是后 果！嗯，现在局势有了变化，我们必须用一切可能的手段去控制住局势。如果我们控制不了局势，就是局势吞噬我们！
1789/1905：明白，长官！
1789：长官，那么其他四个人怎么办？
1642：他们也有唱那首歌吗？
1905：唱歌就没有，但是他们阻扰我们镇压犯人。
1642：把他们都送去“伸手不见五指孤零零囚室” ，单独关押三个星期。然后，在让他们回到5号牢房前，送去操行委员会的“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盘问室，车轮式盘问他们72个小时，对他们进行意识形态取向鉴定程序。
1789/1905：是，长官！
(1642退下，1789和1905把1871抬起来，走下台，把1871丢在台下。。
灯暗。)
4． 盘问
(1871的惨叫声。
灯亮。
1917坐在台中央。1789和1905站在1917左右。)
1789：犯人1917，你知道你为何被囚禁在这里？
1917：是你们把握囚禁在这里的，你们还来问我？放屁。
1905：现在你是跟政府官员说话，请小心用词。我们问你问题，你就要回答。
1789：犯人1917，你是涉嫌推翻合法政府而被囚禁在这里的。根据国家安宁部对你的长期监视和调查，再加上操行委员会的评定，我们鉴定你有严重的叛国倾向，严重犯下本国律法，你知罪不知罪？
1917：我没有犯错，哪来有罪？
1789：你还敢说你没有犯错？你发表荒谬言论，颠倒逻辑，蛊惑人心，引起人们恐慌，这还不是罪恶？
1905：你行为古怪，颠三倒四，还在一个密封房子里头的非法集会上高唱那首歌，煽动群众造反，企图推翻合法政府，意图建立一个暴民当权的无国家社会。你说是该当何罪？
1917：我只是做我想做的事情，说我想说的话，唱我想唱的歌，何罪之有？
1789：你敢说你没有罪？那你的证据在哪里？
1917：我没有罪，又怎么给到你什么证据？
1905：在你拿不出证据证明你是清白之前，那你就有罪。
1917：你们这种叫冤枉人！
1789：胡说！你不要多说了，这里你没有说话的权利。你知罪不知罪？认罪不认罪？
1917：我知你是狗！我认你祖宗十八代！
(1789对1917拳打脚踢。)
1905：好了。别闹了。通常犯人都是那么的顽固，死不认罪。看这个犯人语无伦次，一定是患上逻辑颠倒症，我们就写一封信给国家思想治疗所，让那里派一个专家来，用咱们一流的语言治疗法来感化你、治疗你。
1789：犯人1917，你的罪名还不只这些。根据国家安宁部的最新消息显示，你在入狱前，原来还你胡乱编撰国家历史，冒犯神圣的国家主权，这是叛国的大罪！
1917： (冷笑) 叛国大罪？我不过是向人们说出真相，让人们知道这个国家的由来。
1905：你胡言乱语，乱扯一番，出言中伤我们伟大的开国领袖，否定他们建国的功绩，这还不是叛国？
1917：叛国？我只不过是说出被我们遗忘的历史，何来叛国？
1789：历史？你是在乱编故事，误导群众，扰乱民心。
1917：这不是胡乱编撰的故事，是实实在在的真实历史！
1905：你的历史否定开国的意义！
1917：开国？开谁的国？（指着1789）你的国？（指着1905）你的国？(指观众) 你的国？（指自己）我的国？还是它的国？！（手指上）
1789：你又胡扯什么？
1917：我在问，这是谁的国家，谁为谁开国？谁治理这个国家？谁是这个国家的人民？为什么这个国家会存在？你们说的合法政府是谁的政府？合谁的法？
1905： (作正义凛然装) 这是我们的国家，大家的国家！这个国家给了我们每一个人，大人、小孩、老人、男人、女人，一个身份，一个名分，我们是这个伟大国家的公民。这是一个属于我 们的国家，在我们尊敬的英明领袖之带领下，它将继续成为庇护我们的大伞。我们伟大的开国领袖，经过重重困难，建立起这个国家，今天，你敢来质疑它？
1917： 放屁！放屁！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国家？这是一个骗局，欺骗了我们多年来的感情、信任和信仰。在这里，没有自由，我们每一个人都有一个身份证，证明你是这个国 家里被编上一个号码。你不得叛国，否则罪该万死，你要遵守国家的法，不然就是颠覆份子。没有平等，国家权力完全是雇佣你们的那些婆罗门阶级的专利，我们这 些卑贱的下层平民根本与之沾不着边。掌控、操纵、玩弄在伟大领导人手掌上的是那些用来打压迫害我们的暴力机器，他们有军队、警察、监狱、法律，还有这个裁 判所，残害手无寸铁的我们，捆绑我们，折磨我们，虐待我们，恐吓我们，奴役我们，剥削我们，榨取我们的财富……这个到底是我们的国家，还是你们的国家？也 许这只是个完全由它的意志操纵的国家。国家，这是矛盾的产物，压迫者和被压迫者之间矛盾的产物。怎么样？历史没有告诉你吗？
1789：大胆！这是大逆不道的谈话。历史不容的你质疑，不容得你否定。历史已经告诉我们，国家的建立是正确的选择，开国功臣的付出是伟大的，是值得我们去歌颂的。
1917：历史？你是说谁的历史？你的历史？我的历史？还是他的历史？你说谁在为我们写历史？
1905：我们的历史，是由我们博学多才的历史家们辛辛苦苦编撰出来的……
1917：好一个编撰出来，到最后我们的历史还不是被编出来的，不是吗？（冷笑）历史，到底是谁为我们编写历史？
1789：你废话少说了。你要从这里释放出去吗？
1917：释放？从这里释放出去，释放去一个更大的牢房吗？
1905：你说什么？
1917：我又怎么舍得丢下你们两个在这里继续被囚禁在这个狭窄的牢房？
1789：现在是你被囚禁在这里，不是我们。
1917：我被囚禁，所以在这里。你们不是被囚禁，又怎么会在这里？
1905：嗯。
1789：你又在胡言乱语了。(动手打1917)
1905：我提醒你，我们随时可以在你的犯人记录上写上更多负面的评语，让你永远出不去！到时，什么救世主都救你不了。
1917：从来就没有什么救世主，也不靠神仙皇帝。要创造人类的幸福，全靠我们自己！
(1789继续拳打脚踢。1917倒在地上。)
1905：你挺能耐，我们现在就不把你弄死。来日方长，我们要慢慢折磨你。
(1789抓起1917。)
1917： (向着1905冷笑) 我有个问题想问你，你不用回答，就让每天早上为你回答。
1789：这里你没有发问的权利！
1917： (回头望了望1789，再望1905) 你每天早上，是满怀希望的醒来，还是不情愿地爬上床头关掉闹钟？
(灯暗。)
5． 寓言
(灯亮。
1848坐在台中央。1789和1905先后出来，站在1848左右。1642跟着出来，绕着1848走动。)
1642： (慵懒的语气) 犯人1848，你--知不知罪？
1848： (有气无力) 你们问这个问题，已经问了第N次了。你们到底要我怎么回答？我说知罪，你们就痛打我，说我罪有应得。我说不知罪，你们就折磨我，说我死口不认。我一话不说，你们就虐待我，说我冥顽不灵。
1642：你怎么回答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会继续问。说，你知不知罪？
(1848苦笑。1789递交一份报告给1642。)
1642：犯人1848，根据我们的纪录，你涉嫌叛国，密谋造反，企图推翻合法政府。这些可是天诛地灭的罪行哟。
1848：谁的天来诛我？谁的地来灭我？如果这个天地容不下我，我还要这片天地干嘛？
1789： (向1642) 报告长官，我看犯人1848，也和其他犯人一样，患了叛逆顺从自相矛盾综合症，需要交给国家思想治疗所去治疗了。
1642：好。我明天就签发准证，把他交给国家思想治疗所去洗脑洗脑，进行思想治疗。
1848：思想治疗？思想怎么治疗？洗了的脑，不是有很重的清洁剂的味道？
1642：犯人1642，你肯定是要洗脑的了。嗯。你在进来之前，还企图在我们这个最可敬国家的和平广场上，唱出那首歌，这是非常危险的恐怖行动哟？你想做英雄啊？
1848：英雄？这个世界上有英雄吗？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有英雄，我们还要反抗来做什么？如果英雄救得了我们，我们还要自己自由地活下去吗？
1642：你不相信英雄？你不要英雄？
1848：只有奴隶才要英雄！
1642：奴隶要的是奴隶的主人。
1848：奴隶也不需要英雄！奴隶就是天下的主人。奴隶要做天下的主人！
1642：奴隶做了天下的主人，那皇帝要做什么了？
1848：皇帝是史前的动物。
1642：你是奴隶，你想做推翻皇帝的奴隶。你想做皇帝？
1848：没有人想做皇帝。只有被奴役的人才想做皇帝。
1642： 你难道没有听过这么一个寓言故事吗？让我讲给你听。从前，有个老皇帝统治着一个国家，过着幸福快活的日子。有一天，一群奴隶砸碎了他们身上的枷锁，冲进皇 宫，占领皇宫，并在住在皇宫里面，他们把老皇帝关进监牢里。其中的一个奴隶，变成了新的皇帝。后来又有一群奴隶砸碎了他们身上的枷锁，冲进皇宫，占领皇 宫，并住在皇宫里面，他们把新皇帝关进监牢里，其中的一个奴隶，变成了新新的皇帝。这个就是历史，轮回的历史。
1848：轮回可以超脱，历史可以改写。
1642：历史不可能改写。
1848：历史是人来写，过去的历史不可能改写，未来的历史任由我们怎么去写。
1642：你难道没有从这个寓言故事中，得到什么启发吗？你难道还不知道，任凭你怎么改变，还是改变不了历史的轮回吗？
1848： 这个寓言故事还没有完。我帮你讲完。有一天，奴隶群中有一把纯真的声音说道，从今以后不再有什么皇帝和奴隶，从今以后说也不比谁高而谁也不比谁低。这才是 我们的原来，这才是我们的未来。世界原本没有皇宫，也没有监狱。奴隶们恍然大悟说这样最好。他们最后把皇宫和监狱都一齐推倒。
1642：但是，奴隶要盖新房子，却盖不出什么样。奴隶只见过皇宫和监狱，他们盖出来的，不是皇宫，就是监狱。奴隶双腿走的是老路，嘴巴唱的是老调。
1848：房子新不新不重要，只要房子住得好，只要房子不是盖来关押我们的自由。只要住得舒服，管他谁在上，谁在下。奴隶双腿走老路，但是走向新世界，这首歌也是老调，但是唱出新希望。(唱)起来……
(1789迅速刮了1848一巴掌。)
1642：不准唱那首歌！这里没有人能唱那首歌！
1848：唱一首歌都那么可怕吗？这不过也是一首歌而已。
1642：我说不准唱就不准唱！你在和平广场唱不了，你在这里也唱不了！
1848：你不是说奴隶嘴巴唱的是老调？这首歌何尝不是老调，也还不是要用你们的老调来唱出来？
1642：狱卒1789、1905！快把犯人1848带走！还有严密监视他，防止他唱出那首歌，必要时把他的声音也拿走，让他要唱也唱不出！
1789/1905：是，长官。
(1789和1905抓起1848。)
1848： (向着1642) 歌是老调还是新曲，都不重要，只要谱写出生命。歌唱得好听不好听也不重要，只要唱得感动人。
(灯暗。)
6． 密谋
(灯亮。
1848、1917、1949和1968在台上四处走动，这边探探，那边望望，好像寻找什么的。)
1848：不行了！我快要在这里发疯了！我必须在明早黎明前离开这个鬼地方！
1968：你难道要回去那个外面大监狱吗？
1848：至少比这里宽大多。
1968；你还是要活在贫困、饥恶、恐惧，一无所有中。
1917：不要说我们一无所有，我们要做天下的主人。
(1949迅速上前掩住1917的嘴巴。)
1949： (左右张望) 你疯了哟？竟敢讲出这句话。等下被狱卒老爷听到了，以为你在唱这首歌，到时就有你好受了。
1968：别慌。狱卒只认得这首歌的旋律。你不哼出这首歌的旋律，他们没有那么身手敏捷地来收拾你。
1848：嘘！现在不是胡闹的时候。我们今晚就要逃跑。
1949：逃跑？怎么逃跑？
1917：当然是用脚跑。
1848：我们要想办法弄破这里的墙壁，然后逃跑出去。
1968：你有办法弄破这道墙？
1848：嗯。没有。
1917：也许我们可以看看这到墙上有什么裂缝的，也许我们可以在破缝处慢慢挖掘，说不定可以挖出个大洞来。
1949：你别傻啦。慢慢挖，要挖到几时哟？
1968：不用紧。我们可以找些工具来帮忙，可以剩下不少时间。就譬如…… (从裤袋里掏出一支牙刷) 用这个！
1848：开玩笑！
1968：用这个牙刷来挖，可以让我们的手指免受伤害，加速挖掘进程。再说，也许也可以用这支牙刷来刺死狱卒，那我们就不必破墙逃跑，夺门逃跑就行。
1848：这个主意好像不错！
1949：这是找死啦。你们不是不知道那两个狱卒的身手有多厉害的了。你们这几个还不是一下子被他们打倒。
1968：喂。如果那时不是你怕到缩成一团而不来帮手，我们会被击倒吗？
1848：你们不要吵。我们可以商量商量一下怎么打倒那两个狱卒。
1949：别傻！他们不只身手了得，我听说，他们还有枪！只要“砰！” 的一声，你就魂飞魄散。
1968：这个我们管不着了。管它高墙还是子弹，都阻扰不了我们逃跑的意志。
1917：逃跑是要的了。不过，只是我们这里四个人还不够。我们除了要应付那两个狱卒，还有那个长官，还有整座监狱。我们需要其它牢房犯人朋友的配合。
1848：对！团结的囚徒，再牢固的监狱也囚禁不了！……不过，我们怎么跟其他的犯人联系。
1968：这个不难！传播消息是我的专长。你们忘了我也是传播这首歌而被关进来的吗？
1949：那是你传播的技术差劲才被逮住！
1917：难道你有办法通过这里的广播系统来播放这首歌？
1968：嗯。
1848：很好。现在我们计划一下如何行动。(向着1949) 你到底要不要加入我们的逃跑行列？
1949： (面带难色) 嗯。
1917：好！我想到了。
(1917向其他三人招手，四人围成一团，交头接耳。
灯暗。)
7． 背叛
(灯亮。
1949坐在台中央。1789和1905站在1949左右。)
1789：犯人1949，你涉嫌串通造反份子，策划恐怖活动，企图暗杀合法政府最高领导。这是重罪。经过操行委员会对你进行的意识形态测试，你仍然不过关，因为你的内心深处，还隐藏着造反的幽灵。是不是？
1949： (害怕地抖擞着) 是……不是的！
1905：我们知道你进来之前，只是听从恐怖集团的指示，准备在家里抄写那首歌的歌词，然后散布出去。我们知道你不是主谋，因为你没有那个胆量。
1789：虽然你通不过操行委员会的测试，但是我们仁慈的国家领袖是永远会给予犯错的子民一个赎罪的机会。问题是，你会不会把握？
1949：赎罪？就是说我可以获得释放出去？
1789：当然可以！只要你答应我们的条件？
1949：条件？什么条件？
1905：首先，就是你被释放出去后，我们要你混进726游击队里头当内应？
1949：726游击队？当内应？那很危险？
1789：危险？你跟我们讲危险？现在国家处在危险中，需要你的服务。要你去冒险，不但让你赎罪，也是你的光荣。你对726的背叛，是名留青史的效忠典范。
1949：726游击队的人可能对我有怀疑，他们不会那么容易让我混进去。
1789：这个没问题。我们早有准备。
(1905掏出一件印上切格瓦拉头像的T恤。)
1789：只要你穿上这件衣服，726游击队里没有一个人会怀疑你的。
1949：这不过是切的翻版。我怕726游击队里头的人会认出来。
1789：哈哈哈。我们有的是钱，有钱就可以把切的肖像权买下来，买了下来，就是我们的版权，那么其他人才是翻版，我们的是正版。你说，其他人敢说，你穿的是翻版吗？
1949：是哟。说得也是。好，我答应你们，我愿意混进726部队当内应！你们几时释放我出去。
1789：别急！混进726游击队是你释放出去之后继续获得自由的条件。在你释放出去前，我们还有一个条件。
1949：哎哟？还有条件？
1905：我们说过有条件，但没有说多少个条件，所以我们开出多少个条件，你都得接受，如果你要获得释放的话。
1949：还有什么条件？
1789：有迹象显示，5号牢房的犯人正密谋逃狱，这是真的吗？
1949：嗯。
1789：我们要你告诉我们，5号牢房犯人的计划是什么？
1949：嗯。
1905：你到底要不要获得释放？
(1949很勉强的点头。1789奸笑着把耳朵靠向1949嘴边，1949开始小声细语。
灯暗。)
8． 解放
(灯亮。
1848、1917、1949和1968在台上徘徊。后台传来脚步声。四人散开，1848倒在台中央，然后扮痛苦装地抱着肚子喊痛，双脚踩蹋地板。1905走出来。1789则站在台边偷偷注视台中央。)
1905： (走进1848) 什么事情在那儿呱呱叫的？
1848：哎哟！不行啦！我肚子很痛！一定是吃错什么了？你们这里的食物有很多细菌，我要见医生。
1905： (检查1848的身体) 让我检查看看先。
(1968握着牙刷蹑手蹑脚地走到1905身后，准备拿牙刷刺向1905。1789忽然拿着棍棒冲到台中央。)
1789：还逮你不到？
(1968吓了一跳，1905已经转身，一手掐着1968的脖子，一手抓住1968握牙刷的手，把1968制伏在地板上，1848起身要反抗，却被1789一脚踢开。1917正想上前协助，却被1949扑过来，绊倒在地板上。)
1917： (跟1949纠缠着) 啊！想不到你竟然出卖我们！
1949：对不起！我也是被迫的！我不想的！
(1789用棍棒打在1917头上，1917在地上挣扎，1949放手，缩成一团。
警号响起。1642走出来，站在台中央。1905把1848和1968抓起，强迫他们长跪在地上。1789把1917抓起，迫1917长跪在地上。1789指着地板上的某个位置，1949乖乖过去长跪在那儿。警号停止。)
1789：报告长官，造反逃狱的犯人已经全部被制伏。
1642：很好。监狱里的造反份子，不用吹灰之力就被我们制伏，我们的这个监狱的效率的确是一流，是我们国家的骄傲！
1905：长官，现在应该如何处理这些造反犯人！
1642： 那些有份参与造反的犯人，全部一律送去酷刑室两个月，让他们好好尝试一下我们国家的伟大思想建设杰作！嗯，还有。现在正是时候杀鸡儆猴，控制监狱局势的大 好机会。你们马上跟我颁布，现在所有牢房进入紧急状态。所有的犯人，一星期七天，一天二十四小时，一小时六十分钟，一分钟六十秒，都必须留在特别为每个囚 犯设定的一米乘一米空间内。如果逾越空间的警界，马上被挨打一百大棍。所有可能被用来作为武器的器物，包括牙刷、肥皂、面巾等都一律没收，窝藏这些物品着 将被挨打两百大棒。所有可能被用来传播造反信息的物件，包括废纸、厕纸等，一律没收，被发现窝藏这些物件者，马上送去酷刑室受罚！
1789/1905：遵命，长官！
(1905走到1917身边，准备拉1917起身，1917不起身，1905用棍棒打了1917一下。)
1905：我叫你起来，你怎么不起来。
1917：我在这里跪得好好的，干嘛要起来？
1905： (棒打了1917一下) 你是不是违抗命令呀！我要你起来！
1917：起来？噢，是的，是你要我起来的哟！
(1917 忽然跳了起来，向1905发难，抓住1905握棍棒的手，把棍棒打在1905头上，1905倒地。1917忽然脱下身上的囚犯衣服，上衣下穿着印上切格瓦 拉头像的T-恤，1642、1789和1905都吓了一跳。1848，1968和1949，也跟着脱下上衣，露出切格瓦拉的T-恤。
1905 迅速起身，和1917纠缠不清。1848和1968同时向1789发难，一左一右抓住1789的手，在那儿纠缠。警号再次响起。1642害怕得缩成一团。 1917敌不过1905，被打倒在地上，原本跪着的1949迟疑一阵后，站起来扑向1905，却被1905击倒在地上不起。1917回过气后，再攻击 1905，把1905击倒。1848打了1789的颈项一下，1789倒地。1968拾起1789的棍棒走到1642身边，一手抓着1642，一手准备棒 打1642，1642害怕到双脚发抖并求饶，一会儿就昏倒在地上。
1848走到倒下的1789身边，准备检查1789是否混昏了过去。 1789忽然起来把1848制伏在地上。1968冲到1789身边，1789忽然拔出一支手枪，向1968开了一枪，1968倒地不起。1917也冲向 1789，1789向1917连发五枪，1917仍然一手抓住1789的脖子，一手抓住1789持枪的手，挣扎一轮，1917甩脱1789手上的枪，把 1789推倒在地上，拾起地上的棍棒击打1789，1789倒地不起。
1917急促地呼吸着，望着前方，棍棒脱手，然后倒地。)
(童声唱) ：起来，饥寒交迫的奴隶，起来，全世界受苦的人！满腔的热血已经沸腾，要为真理而斗争！
(倒在地上的) 1917： (唱) 旧世界打个落花流水，奴隶们起来起来！不要说我们一无所有，我们要做天下的主人！ (1917边唱，先举起左手，然后慢慢起身。长跪在那儿。)
1917/1848/1949/1968： (唱) 这是最后的斗争，团结起来到明天，英特纳雄耐尔就一定要实现。这是最后的斗争，团结起来到明天，英特纳雄耐尔就一定要实现。
(台下) 1871： (唱) 从来就没有什么救世主，也不靠神仙皇帝。要创造人类的幸福，全靠我们自己！
(倒在地上的) 1642/1789/1905： (唱) 我们要夺回劳动果实，让思想冲破牢笼。
快把那炉火烧的通红，趁热打铁才能成功！(一边唱一边起身，长跪在那儿。)
所有囚徒：(唱) 这是最后的斗争，团结起来到明天，英特纳雄耐尔就一定要实现。这是最后的斗争，团结起来到明天，英特纳雄耐尔就一定要实现。
所有人：(唱) 是谁创造了人类世界？是我们劳动群众。一切归劳动者所有，哪能容的寄生虫！最可恨那些毒蛇猛兽，吃尽了我们的血肉。一旦把他们消灭干净，鲜红的太阳照遍全球！ (1871边唱边走上台，其他跪在地上的人也慢慢起身。)
所有人：(站着唱) 这是最后的斗争，团结起来到明天，英特纳雄耐尔就一定要实现。这是最后的斗争，团结起来到明天，英特纳雄耐尔就一定要实现。……英特纳雄耐尔就一定要实现。
(灯转红。唐朝摇滚版国际歌响起。1917带领台上其他人冲下台。灯暗)
全剧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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